本报记者王星报道 “存鹰之心于高远,取鹰之志而凌云,习鹰之性以涉险,融鹰之神在山巅。 所谓生死大限,即,与其说在攀登过程中提升人的极限,无如说这种提升却是在生死临界点处提升。人只有一次生命和一次死亡。生死之间只有大限,没有极限。” 这段话出自山鹰社主页。这段话,直指生死。 时间的错位 “那几个孩子我都见过。多好的孩子呀!杨磊还像个高中生,小林(林礼清)是我见过最有才气的一个。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我和小林也认识两年了。就在十几天前我还握着他的手……”西藏大学体育部主任、藏大登山队队长次旦晋美老师痛惜不已。 正在南京开会的晋美老师在离开拉萨前,还带着自己的队员和北大登山队的同学在一起聊过,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也没什么顾忌,晋美老师当时就直言登山时间不合适。在7、8月份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好天气,但却不足以支撑一个以登顶为目的的活动。其实队员们也都很清楚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季节,但这些大学生却也只有暑假才有时间来做这样一件事情。 时间的错位已经成为了大学生登山安全最大的障碍。而悲哀的是,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所有专家都认为7、8月份不适合攀登6500米以上的雪山,大学生们也非常清楚这一点,甚至在山鹰社自己主页上希夏邦马峰的资料中,都明确标明了这一点。但是,7、8月份又是大学生登山的“黄金时节”,因为那是两个月的假期。这个悖论一直都存在,据悉,中国登山协会正准备出台新的国内登山管理规定,这一事件将会对新规定中高山探险的安全规定产生巨大影响。 唯一的例外 在时间的悖论面前,唯一的例外是西藏大学。 去年,藏大和日本东海大学联合攀登库拉岗日峰的活动,选在3月份。而且在此之前一年,日方已经对目标山峰进行了前期侦察,联合登山队2001年3月进山,一步一个脚印,层层推进,终于在5月初登顶成功。两个多月的旷课,没有学校的谅解和支持根本不可能。对于西藏大学而言,藏大登山队正逐渐成为大学的标志,学校鼓励、也希望藏大登山队更多地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为此,校方特批登山队员为校争光,上课、考试等方面都不会为难大家。在北大登山的7、8月份,虽然是假期,藏大登山队却只在海拔6000米左右进行训练,而从不试图登顶任何一座7000米以上的山峰。 “我们与藏大不同。北大我不好说,但在清华绝对不可能!我们学校管理非常严谨,而且制度摆在那里,不会为一部分人的兴趣而网开一面。暑假登山的确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许多人并不了解情况,很多话很伤人。其实,面临危险的就是登山者自己,我们的选择是慎重的,也是负责任的。我们登过雪山,我们查阅过无数的资料,我们在意自己和队友的生命。”清华大学登山队队长周斌这样说道,就在10天前,他们刚刚避免了一起同样的高山雪崩事故。 与死神擦肩而过 清华大学登山队和北大山鹰社几乎一起创建,一起发展,至今历时12载。也是这个暑假,就在十天以前,清华大学登山队刚刚从“西方山神”宁金抗沙峰回来。在那里,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 清华大学登山队共15名队员是于今年7月3日离开北京奔赴西藏,攀登位于西藏中南部海拔7206米的宁金抗沙峰的。7月22日左右,清华大学的队员们历经千辛万苦,到达了6600米的高度,在那里搭建好了三号营地,并已经向上修路至6800米,开始为登顶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了。这时,由于电池用完了,一名队员遂回到一号营地充电,当他回到一号营地时,再回过头看峰顶的天气,发现云层变化异常,风雪即将来临,他立即与三号营地的队友取得联系。在继续坚持原计划登顶和撤退两种意见之间,清华登山队毅然决定撤退,并一路撤到了大本营。等到一个好天气,他们过后再次尝试时,在二号营地即发现雪崩的痕迹。 “如果我们坚持登顶,或者雪崩晚来一天,我们……” 登顶只是登山过程中的一部分,虽然是极为关键的一部分,但生命的安全永远重于一切。去年,清华大学登山队前任队长温世强和两名队员在距离顶峰只有200米的时候遭遇风雪,甚至扫去了他们身后刚踏过的脚印。只有200米的距离,他们还是下撤了。这是他们离“幸福”最近的一次。做出下撤的决定,需要极大的勇气。如今,清华大学登山队已经回到了北京,回到了离北大只有百米距离的学校。照旧在寝室上网,在食堂吃饭,在图书馆自习。雪山的景象渐行渐远,直到13日,他们得知此事,雪崩似乎又扑面而来。 经费并非问题关键 对于外界传言北大登山队没有通讯设备的各种非议,周斌表示:“说到海事卫星电话,实际上中国民间登山者极少租用,这不光是大学生的选择。没有所谓的‘必备通讯设备’不是根本问题。对于大多数登山队伍而言,海事卫星电话都是一个很奢侈的想法。经费、资金的问题,对于北大学友的这件事,并非问题关键。我们也没有租用海事卫星电话,但我们配备了12个步话机。实际上每一支登山队伍都会配有步话机,一旦出现问题,三号营地联系到二号营地,二号营地联系一号营地,一号营地联系大本营,大本营马上派人步行几个乃至十几个小时到达公路,搭车去最近的县城,在那里就有电话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这个过程一般不会超过一天。” 此次北大学生遇难一周后才有消息,失踪的同学生还的希望变得十分渺茫。这样缓慢的信息传递被业内人评为“不大正常”。如果消息本来就是刚刚到达,那么我们非常痛心,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我们丧失了营救的最佳时机,这些都值得我们深思。气候严酷的希夏邦马 由于北大登山队进山时没有带海事卫星电话,直到8月12日下午,返回拉萨报信的两名队员向西藏登山协会通报了消息,有关方面才了解这次山难。失踪的5名队员是林礼清、杨磊、卢臻、雷宇、张兴柏。林礼清,攀登队长,1998级数学系学生,国家二级登山运动员。杨磊,职务:摄影/前站,1999级数学系学生。卢臻,职务:装备,2000级力学系学生,国家二级登山运动员。雷宇,职务:技术指导/摄像,国家二级登山运动员。张兴柏,职务:后勤,2000级政管系学生。 希夏邦马峰海拔8012米,是世界上14座8000米级高峰中的最后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完全在中国境内的8000米级山峰。此次北大山鹰社攀登的是位于希夏邦马西峰,也就是位于希夏邦马峰西北面的海拔7292米的岗彭庆峰。 “希夏邦马”藏语意为“气候严酷”,这里每年6月初至9月中旬为雨季,强烈的东南季风造成暴雨频繁,云雾弥漫,冰雪肆虐无常的恶劣气候。 ①北大登山队15名队员参加这次攀登希夏邦马峰的活动,12名男队员3名女队员,7月24日,登山队建立了大本营。一直到8月2日,天气状况良好,登山队将登山路线修到了海拔6600米,建立了一号营地和二号营地,并且将物资运送完毕。 ②从8月3日起,天气状况一直不稳定,降水开始增多,全体队员下撤到大本营休整,队员分成ABC三组,A组负责修路和突击顶峰的任务。8月5日,A组建立三号营地(6600米),B组上二号营地。 ③8月6日,A组往上修路到达6700米,B组还遇到了因雾推迟出发的A组,当晚一直保持联系。8月7日,上午11点,B组通过步话机与A组联系,得知A组正在6700米以上修路,到达两块大石头的位置。此后联络中断。 8月8日,B组4人前往三号营地,寻找未果。8月9日,B组派两个人下山报信,另外两个人上山搜寻。在通往顶峰的路上,大约海拔6700米以上的位置,发现两名队员的遗体,在两块巨石下面,并发现有大规模雪崩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