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竞 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米卢来了;一个潮湿阴霾的夏日,米卢走了。时间是两年六个月。 来时仅带着一个拉杆箱,走时却托走了50件行李。如果用物质的眼光来看,米卢的收获是巨大的;但如果我们相信这位62岁的老人,临别时的眼泪和回望是真诚的,他的精神上或多或少会有些失落。 米卢走了,中国足球的反思仍在继续。作为反思大潮中最为鲜活的靶子,米卢二字仍在接受着抨击,不少人仍在用自己的价值观审视着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怀疑曾让我们为之心动的“快乐足球”。 曾经有一位朋友给我出过一道题,说如果你知道有一个女人怀孕了,她已经生了八个小孩,其中有三个耳朵聋了,两个眼睛瞎了,一个智能不足,而这女人自己又有梅毒,请问,你会建议她堕胎吗?我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毫无犹豫地回答说是。而朋友听后则露出会心一笑,“你和很多人一样不能免俗,知道吗?如果那女人堕胎的话,世界上将不会有贝多芬。因为她就是贝多芬的母亲,而她怀的孩子就是贝多芬。”这道题的答案告诉我们,不要把你的价值观强加给别人,也不要用既定的价值观来思考问题。 遗憾的是,我们都喜欢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别人,这是我们的习惯。所以,在评价米卢这样一位熟悉的陌生人时,我们习惯性地选择既定的价值观———成绩来衡量他。 当他头顶神奇光环来到中国时,米卢就是“救世主”;当他带领中国队历史性杀进世界杯决赛时,米卢就是神奇,他的“快乐足球”是神奇的理念,他的“态度决定一切”是神奇的态度,甚至他的网式足球、他那台爱不释手的摄像机也是神奇的。但中国队于世界杯赛场上惨败而归后,神奇不再,肯定一切变成了否定一切,“输球如何快乐”,网式足球又是什么东西,甚至米卢使用摄像机的习惯也被“诠释”为游手好闲。因为中国足球有自己的价值观,中国足球圈内人士有自己评判好恶的标准:那就是以成绩为准绳。 仅仅用一种单一和既定的价值观来衡量一个人或一件事,是件非常简单和容易的事情,却也是一种惰性的思维习惯。而这种习惯正在一点点吞噬着我们的判断力。 正如米卢自己所说,他是一位知名教练,还是一个极富个性化的人。对待一个人的个性,我们可以选择包容,也可以排斥,但当包容或排斥的前提是以成绩为价值取向的话,难免失之偏颇。所以,在反思米卢令人难以接受的个性之前,我们是否该重塑自己的价值观,将其作为知名教练所留下的财富吸纳,包括他的快乐足球说。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我们又怎么可能不在下一个两年半中,在另一位或土或洋的教练身上,重复着与米卢同样的曾经与现在。 来时,像接财神;走时,像送瘟神。发生在中国队主教练身上的轮回还在重复着,中国足球固守的价值观仍然在反思大潮中继续着,竟无人反思。 长城不是一个人搭起的,也不是靠一块砖头垒起的。如果我们把中国足球的工程看作修建长城,如果我们把米卢和他之前的霍顿、施拉普纳看作一个人或一块砖,我们或许可以更加真实和客观地评价他们的作用。果真如此,在米卢如他的前任一样落寞离去之际,我们或许可以释然,他们毕竟已留给我们如此多的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