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镐是个非常用功的孩子,虽然没有什么过人的闪光点,却让我看到了默默用功的天性。我在日本时,也很用功,玩的时候就开开心心地玩,用功的时候则很专心。但我不记得自己比别的孩子更用功,相反,昌镐却不一样,他是那种比其他孩子都用功的孩子,而且连动都不动一下。我的性格比较外向,也很开朗,夫人也是一样。所以,家里的气氛也很活跃,根本没有给他形成压力或者是拘束的环境,可沉默寡言好像就是他的天性。 在我们家里,最晚熄灯的肯定是昌镐的房间。深夜是他最后一个熄灯,而黎明时又是他第一个开灯。夫人经常对我感叹:“昌镐真是用功啊!”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能听见昌镐“笃、笃”的落子声,就像是我小时候听到打更的声音一样清脆,那声音让我感动。有时我也会在梦中突然打开灯,沉静一会儿再睡。夫人经常很照顾昌镐,但有一点她非常不满意,那就是昌镐的吃饭问题。夫人经常问昌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晚饭是否回来吃等,自己好为他做点吃的,可昌镐从来都不说。 有时,夫人也会特意给昌镐准备点好吃的,可等昌镐放学回来后问他:“吃饭了吗?”昌镐却只是一句“吃过了”就了事,每当这时,夫人的脸上都会显出一丝的无奈。昌镐自己也有愧疚的时候,可他就是不会说些道歉的话。从他的脸上既看不到愧疚的表情,也看不到其他表情,根本没有任何表情,而且,他是把没表情和沉默结合到了一起。 我教他棋一般是与他复盘,把白天在研究生院下的棋进行复盘,然后抓住其中的几个点进行指导。昌镐常常把自己白天下的棋顺序搞错,当然也免不了我的批评。当时,在日本留学时,研究生担任记录员是常有的事,我能同时记录三盘比赛的棋谱,可他为什么会记错呢?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昌镐成为我的内弟子2年后,也就是1986年就成功入段了,这比我的预想要快一些。在我看来,他能进步如此之快,与其说是天赋所致倒不如说是他刻苦用功的结果。1988年,他又夺得快棋战的冠军,比我预想的快了不少。 1989年,他开始抢夺我的冠军头衔,并在当年就夺走了一项冠军,这也出乎我的预料。此后,昌镐的进步每次都比我的预想要快一点,这使我非常高兴。因为师徒同场竞技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且,我输棋也高兴。但当时周围的人不这样看,在他们的眼里师徒大战已变成了冠军之争,已失去了师徒之战的有趣成分,代之而来的是功利心理,而且,很多人也开始说,昌镐该离开我们家了。对此,我与夫人也觉得心里有些负担,但昌镐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又在我家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昌镐真正从我家里独立出去是在1991年,当时,他已是冲岩中学的三年级学生了,我也过了38岁。我在平昌洞买了新房子,昌镐则租住了一间公寓。 之后,我们在决赛中相遇的机会更多了,我输棋的时候也更多,不利的时候输棋,占优的时候也输棋,我的头衔大部分都被他夺走了。当时,大家对我也不理解,甚至有人说我是培养弟子太快才造成那样的结局,可我觉得,31岁是胜负欲最强的时期,并没有不能教弟子的道理呀! 李昌镐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