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在上" 这里必须说到本书的另外一个主角---广州吉利汽车足球俱乐部。 位于浙江省台州市的吉利集团长期从事汽车、摩托车及配件生产。2001年3月，酷爱足球的吉利集团董事长李书福投资足球，买下原广州太阳神，成立了广州吉利汽车足球俱乐部。他鼓足了劲，要在本赛季冲上甲A。 甲B联赛第21轮，这是吉利冲A的关键场次，客场挑战上海中远汇丽足球俱乐部。 这是一场恶战。 上海中远汇丽是一个实力很强的俱乐部。 在过去的比赛中，甲B诸雄谁都对这个俱乐部畏惧三分。 对吉利来说，只要战平，就能获得冲A的资格。 据吉利后来的说法，这场比赛对吉利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在后来的很多日子，吉利对这一比赛耿耿于怀，反复提起，并直接成为吉利采取一系列举动并引发反黑风暴的导火索。 吉利俱乐部总经理桂生悦告诉我，那次到上海比赛，尽管早就作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客场恶劣的环境所困扰。他说，在上海，很多宾馆不愿意接待他们，理由是"怕球迷闹事"。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住下，马上就发现有人拖了8门仿古炮模型过来，正对着他们所住地，摆出炮轰的样子。连收到的球票上面都不印"吉利"的名字，有意无意地印成了"广州太阳神"。 即将到来的风波早在比赛前就已开始初露端倪。 中国足协早就宣布，在这场比赛中为防止不正常的情况出现，将聘请外籍裁判前来执法。 结果在比赛前，又有消息传来，因为国际航班的问题，外籍裁判来不了了，所以这场比赛还是由中国内地裁判执哨。 按照规定，比赛的主裁判应在比赛当天上午，在严格的监督下拆封宣布的。谁知，在比赛的前一天，发行量达到100多万份的国内著名晚报《新民晚报》已经登出报道，宣布北京裁判张建军将执法这场比赛。 9月29日，大雨倾盆。 上海中远对广州吉利，场上比分为2∶2。 在第90分钟时，中远外援加西亚接队友传球，突入禁区，一脚横传将球传给了马克，马克轻轻一推送入网中。主裁判张建军判此球有效，3∶2。 吉利队队员认为马克明显处在越位位置，所以进球应该不算。而吉利队场边的替补队员和工作人员也对裁判的判罚表示了强烈不满。场上队员纷纷走到替补席，以罢赛来抗议。无数的矿泉水瓶从看台上飞出。 吉利队主教练周穗安和主裁判交涉。在吉利队员等待了9分钟之后，主裁判张建军在场上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凭借此役的胜利，中远提前一轮冲A成功。 这一天是国际足联公平竞赛日。 大雨中，总经理桂生悦向比赛监督挥舞着胳膊，吼出八个字:"苍天在上，公理何在?"吉利俱乐部认为，主裁判至少还有两次漏判，都是中远球员在本方禁区内的严重犯规，吉利应获得点球。 事后，桂生悦对我说，当时我就跟比赛监督论理，但是他根本不理睬我。 李书福说，当时我们吉利集团从宁波组织了70辆大巴，去了3000员工。很多员工哭了，就想往下冲，下去打张建军，我们一帮干部使劲阻拦，"要不然他就死了"。 据报道，当吉利队员离开赛场时，外援哈拉冲着电视镜头，手里做出数钱的动作。赛后他说，"按照我们的实力来说，我们要比中远和五牛强，但现在看来，他们将在今年冲上甲A，原因是什么呢?因为他们比吉利有钱。"更让哈拉惊讶的是，五牛和绵阳竟然创造出了11∶2的高比分。哈拉摇摇头，说:"在乌拉圭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的，即使一些球队没有了进一步的悬念，他们也会公平竞赛，为了自己的形象和他们的球迷。""在我参加和所知道的正式联赛中，从没有一场同等级球队的比赛一共能进13个球的，这也许是一个世界纪录了!"哈拉叹了一口气:"中国足球太让我伤心了，我不知道明年还会不会留在这里。" 外援图穆，这个名字以后不断地在桂生悦的口中被提到。他为吉利攻进8个球。此前在客场与绿城比赛的当天上午，图穆得知自己的母亲去世，但他对谁都没有提，照样在场上发挥出色，为吉利攻进一个球。赛后，俱乐部才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还有人在与中远比赛前试图用35万元来收买图穆打"假球"。图穆不仅不为所动，还主动向俱乐部作了汇报。 桂生悦说:"图穆是我心中的英雄。"他认为，图穆足以成为映照当前中国足坛现状的一面镜子。 输给中远之后，吉利彻底断送了冲击甲A的希望。比赛一结束，图穆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头痛哭了整整半个小时。 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吉利队主教练周穗安表示，在这场比赛中没有看到公平。他说，今天是国际足联的公平竞赛日，可在比赛中没有看到公平。 一旁的上海中远汇丽队主教练徐根宝则向周穗安说:"小周，你还年轻，不要太激动!你以后还当不当教练了?" 周穗安马上说:"你担心我以后当不了教练吗?我说这些话是衷心希望中国足球好!" 是好球吗? 这粒引起这么大纠纷的进球到底是怎样的一粒进球呢? 《文汇报》报道了上海足球界三位知名专家王后军、曹志佩、刘思义的不同观点。 据报道，足球高级教练刘思义说:"我觉得裁判判罚得很有水平，这是个好球。"他认为，从电视画面来看，当时中远队发动长传，左路加西亚给马克传球的一刹那，吉利已经有一名后卫追上了马克，马克是从他身后跑上去射门入网的。"从电视上看，加西亚传球的时候，马克和吉利的后卫实际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按照国际足联新的越位规则，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好球。" 前上海队主教练王后军和曹志佩教授则持相反观点:"这个球是越位了。"王后军指出，问题在于加西亚左路带球进入禁区之后，他给马克传球的时候，马克已经处于越位的位置，"加西亚如果自己射门得分，这就是一个好球"。曹志佩也认为，问题出在加西亚给马克的最后一传上，"加西亚明显是向前传的，而这个时候马克的位置是越位的。从规则上说，加西亚如果是横传或者回传，马克就不存在越位的问题"。 担任这场比赛监督的中国足协新闻委员会副主任冯剑明把广州吉利队中断比赛定性为:放弃比赛，并认为比赛一切正常。 冯剑明认为，即使比赛只剩一秒钟，只要主裁判没有吹响终场哨声，球员就应该无条件参加比赛。吉利队的做法显然是"放弃比赛"。中国足协将根据比赛现场的报告，再作出研究处理。他表示，赛后从比赛录像中并没有发现这个有争议的进球有任何问题，他会向中国足协有关部门"秉公如实"地汇报比赛的情况。 已经发生的一切只是地震的前兆 无论是绿城对亚泰的黑色0∶6，还是吉利对中远的越位争议，一直都在喧嚣纷争中。其实，这些争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回溯整个赛季，让人心生疑窦甚至怒发冲冠的岂止"10·6"事件和"马克越位"。以至有的媒体用"颠倒黑白"、"偷天换日"、"张冠李戴"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这个赛季中的诸多疑点。 球迷对中国足坛的黑和假的怀疑和愤怒，早已遍布这一赛季的各个角落。 事实上，联赛开展以来的各种让人猜疑的现象，又岂止发生在2001年。 由此上溯20年，涉嫌出于利益需要而采取各种有违公平竞赛精神的行为的现象，在中国足坛上早已有之。 《今日早报》评论说，从前的"假球"可以打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旗号，但真正左右大局的却是地方观念和领导意志。而如今的"假球"完全由利益所控制。在利益的诱惑下，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有人可以丧尽天良……受愚弄的只是痴心球迷! 甲级足球联赛在危机四伏中走过了2001年赛季。 已经发生的一切只是地震之前的预兆。多年积累的矛盾、冲突，刚刚撕开一个口子，人们在惴惴不安中等待。 媒体在为出线世界杯而欢呼，也在为"足坛黑幕"而怒吼，俱乐部在奔走，在申诉，球迷在流泪。 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即将来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