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届比赛,多少个奖杯,多少枚金牌,有多少名“开路先锋”铺垫。他们用自己的青春、汗水、荣誉和终生难以再现的机会,换来队友胜利,这胜利被冠以国家的荣誉,但它与现代社会的发展越来越格格不入了。商品经济社会要实现自我价值,这种重视个人权益并非消极,从个人权益出发去建设社会合理秩序的人才是当代社会所需要的。它不是不要国家荣誉,甚至同样珍视这个荣誉,但应该在全人类所认同的现代文明规则之内。尤其体育走向产业化,不制止会使“黑金”“黑手”渗透到这个领域,使比赛变得肮脏,使比赛愚弄观众,足球界的“假球”已经成为全社会声名狼藉的流行语,走向市场化的乒乓球要引起警惕。如果“让球”永远延续下去,其真实的情况被全盘捅出来,难道会对国家荣誉产生什么好的效应吗?人们还记得世界驰名的马赛足球队,他们仅仅想让一个弱队“让球”,结果老扳塔皮几度被送上法庭,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不断地折腾他,后来又被判了一年徒刑,本来有可能成为政治领袖的他的政治生涯被断送,威震四方的杰出球队竟一度被宣布破产。难道追查这件事的人就是不重视国家荣誉? 20世纪90年代甚至21世纪的运动员无法再用20世纪60年代运动员的标准去要求,老的、旧有的观念与今天的现实产生了猛烈的撞击,运动员对这种安排越来越难以承受。他们不能不考虑,几年的血汗却得不到施展,公平竞争如何体现?自己的感觉并不比队友差,为什么偏叫我让?比赛的结局不仅是荣誉,也伴随着奖金,为什么拱手让出?自己的教练、自己所在的省市、俱乐部也在这种安排中失去了不该失去的,这种损失又该怎样计算?尤其让球要人为地安排,它缺少一种无懈可击的标准和制度(尽管我们承认体育比赛在选拔使用人才上要公正得多,它不可能让那些“说你行不行也行”的人充当角色),用行政包揽司法终归会有漏洞。指派绝对不会有制度公正,在奥运会上,象塞巴斯蒂安·科和刘易斯这样的巨腕儿都曾因选拔赛被淘汰,没有什么行政官员指派别的运动员让他们,甚至萨马兰奇出面为塞巴斯蒂安·科说情也遭断然拒绝。没有人“让”这些巨星尽管使奥运会减色,让这个国家冠军希望变小,它确实保证了无可指摘的公平竞争。 我们的“让球”已不是铁板一块,一些不大顺从的举动出现了,有的运动员听说“让”脸上阴沉沉的,不满开始溢于言表;有的既然叫“让”,干脆吊儿郎当,明眼人一眼看穿;有的牢骚满腹,把“让”的内幕向外透露。及至1987年世乒赛上,终于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何智丽事件”。何智丽先是接受了陈静的让,接着又被指派让给管建华,但她上场后劈里叭啦真地打开了,管建华不知所措,场外的焦志敏也喊:“管建华,你真打吧,她不让你了。”代表团一位领导也在何智丽拣球时轻声说:“何智丽,你过来一下。”何智丽知道这话的份量,她连输10个球,但她突然发誓:“我不能让,我一定要赢!”她最后还是拿了下来,当她与管建华握手时,管建华的眼圈红了,不愿与她的目光对视,管建华哭了,她对教练说:“说让,这叫什么让啊!”后来何智丽战胜梁英子拿了冠军,她第一个当了“让球”的叛逆。有人说何智丽太自私,说她缺乏道德,她应该在与陈静比赛前讲明,从这一点讲她的确有“不道德”之处。其实,即使真在赛前讲了也不完全“道德”,她应该在参加大赛前在北京就讲明“我不让球”,那么她也不可能入选国家队。(如果何智丽事件仅仅停留在不“让球”上,她也许并不是太招恨,只是她到了日本后一系列讨好日本人的讲话令人作呕)。第二年,何智丽被排除在奥运会之外,她的老师孙梅英在体育报上列表,表明何智丽在1987年3月至1988年7月国内外比赛中共负4场,而戴丽共负8场,队内模拟比赛何智丽9胜1负,戴丽丽5胜4负1弃权,而戴丽丽入选何智丽却落选了。何智丽离开了国家队,临行前给体委李梦华主任留下一封信: 李梦华主任: 感谢国家体委多年来对我的培养,由于大家知道的原因,我自愿离开国家队。…… 在奥运会之后,另一位比何智丽更出色的选手焦志敏也退了队,她在半决赛中被通知让给李惠芬。她的实力最具冠军相,若真打,她多半会赢李惠芬,决赛再碰陈静,也会占上风。但她只能束手就擒,她不愿充当第二个何智丽。她在离队前也交织着爱与惆怅,她说:“我非常感谢这个集体,是这个集体培养了我……对于让球我不想说得更多,我只想说,我已经让过四次了,这次让球,我在思想上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本可以再打二、三年,我不想再打下去了。” 焦智敏成了韩国媳妇,她不愿披韩国队球衣和中国人打。何智丽成了日本媳妇,她憋着一口气,而且真在“夭息”声的呼喊中打败了奥运会冠军陈静、世界冠军乔红和双料冠军邓亚萍。在庞大的乒乓出国大军中,有很多人不愿像何智丽那样披外国的战袍,甚至她最信服的恩师孙梅英都说:“我可以指导你,但感情上使我不能在赛场出现。”也有的人早就穿上了外国队的球衣,只不过绝大多数选手都比何智丽会做人。也有的因球技不如何智丽而无缘“招恨”。在23届奥运会上代表奥地利队的丁毅与中国队陈龙灿打时又喊又叫,只是他胜了陈龙灿后又被别人刷了,使他没以能达到“树大招风”的境界。 尽管何智丽讲了不少讨好日本、轻蔑中国乒乓球的话,但中国选手还是大度的。1995年何智丽没来到天津参加世乒赛,邓亚萍所说,对她应该有一颗平常心。她已经是日本人,她需要活得更好些。她在日本打球的条件远不如在中国,30几岁的年纪还在拼杀,与其说是对事业的执着,不如说更有一份面对生存的无奈。她如今的球技已使任何一位中国选手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她,她总是躲着中国代表团。在1999年世界杯与王楠比赛时,人们发现她在休息时连喝水都要亲自去取,在悉尼奥运会上人们发现她连个教练都没有,与中国大兵团的井井有条相比,显得太势孤力单。何智丽在日本生活得并不幸福,曾被传为佳话的她与丈夫的恩爱婚姻没有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尽管她得到大阪法院判决的650万日元赔偿,但她受到精神上的折磨是难以消除的。人们希望她从生活中的阴影走出来,人们也希望她应该有球星的风范,尤其不要讲伤害同胞的话,她后来处处以“我们日本队”自居,将“战胜中国队很高兴”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实在很无聊,甚至让人感到她在那种环境下所产生的病态。 从90年代后期,中国乒乓球队不再让球了,做为一个有光荣传统的中国乒乓球队,终归找到了一种比“让球”更合理的方式去长盛不衰。如今多届世乒赛向人们证实不让球也同样可以辉煌。过去计划经济可以“计划”出冠军,这个庞大的乒乓摇篮也不断无偿地向世界各地无偿输送人才,并给自己培养强劲的对手。我们走向职业化的各体育项目应该象NBA篮球与意大利甲级足球联赛那样,在寸土必争绝不相让的“内战”和竞争中保持自己的强大。 “让球”已经成为历史。 不“让球”也同样辉煌。(完)
(搜狐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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