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噩耗:北大登山队员遇山难! 赶紧打电话给中国登协的“老山人”于良璞。他说,希夏邦马纬度低,夏天降水多,下雪多,结构松散,很容易发生雪崩。死在外面的那两位也许是被雪崩的气流推出来的,其余的就埋在下面了!登山者之痛 登山中,雪崩是最可怕的,中国登协的老主席曾曙生对我说过:新下的大雪很松散,走过的时候,说话声大一点就会震出雪崩。他说有一次登山,走着走着,听到一种异样声音,还没来得及跑开,雪就塌下来,“眼前一黑,就知道被雪埋住了。我当时很清醒,用力将眼前的雪推开,尽量推出一点空间,然后向上捅出一个洞,将头上的红帽子扔出去。队员们看到了,就把我挖了出来……” 幸运的是,埋得浅,队友们营救得早,老曾捡回了一条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幸运! “登山者最痛心的,就是撤营时少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然而,登山运动毕竟是与死亡毗邻的体育项目,高山缺氧、高寒、生存环境恶劣,生命已处于极为脆弱的状态,再加上不可预知的地难天灾,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仅珠穆朗玛峰,就怀抱着200多个登山者的英灵。 人类证实自己的生命的活力,一次次向自己的生命挑战,有胜利者,也有失败者。为证明生命而失去生命值得么?登山队员们都会向后指———那是一批接一批前来攀登高峰的人们。 我见过北大登山队。 5年前,为中斯联合登山队作随军记者,在我们离开拉萨要去珠峰时,在喜马拉雅饭店门口。碰到了北大登山队的一群小伙子。 他们的样子很另类:很松垮很休闲的那种说不上是什么颜色的外套,大背囊,白毛巾围着脖子,各式的帽子……和一张张染着阳光的脸。 同伴小谢说,北大登山队要去登“卓奥友”,8201米,世界第六高峰。和国家登山队一起,他们一切都显得很专业。 但就是这群很不上档次的学生们,在我们队员还没冲顶时,就给我们传来了喜报:北大队员登顶卓奥友成功!后来,有人带来了报纸,上面一张大幅照片:队员们在山顶上展开国旗,张开双臂欢呼!他们用心和生命体验着山的脉搏和呼吸,张扬着自己的阳刚。 这样一些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就这样走了么?!珠穆朗玛峰之墓 我也见过珠穆朗玛峰下的墓地。 那是世界上最高的墓地,是世界上最朴素最简陋的墓地,是一片没有遗骨,却最能震撼人心的墓地! 珠峰脚下,绒布河冲出的大块平滩上有座土台,土台上有一小堆一小堆的碎石头支撑着大小不一、没有固定形状的“石碑”。石碑上没有墓志铭、只有简单的逝者姓名和立者姓名及日期,字迹的粗砺让人想到打刻这些字迹的艰难。 头上顶着的是千年的老太阳,底下垫着的是文明之外、知识之外、甚至是历史之外的石头们堆出的苍凉寂寞,后面立着的是撑天立地的雪峰,浑身素裙……面对安眠在她怀里的世界上最勇敢的生命,如一块巨大灵碑,默默无语。 在这里,生与死,苦难忍耐,对于大千世界的反思,时时刻刻都可触及到。到了这里,你会觉得又活了一次。这里,充溢着一种诱惑。 出现山难后,“值不值得”成了最热门的争论话题。其实,有什么可争的呢?登山是一种人生,平平静静在家里生活工作也是一种人生。无所谓对错,无所谓高尚与庸俗。只是一种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无所谓值不值。 在珠峰大本营,我看到了前来登山的一支日本老人登山队。那是一群快乐的老头老太太。和老山人一起聊天,说是几年前瑞士有支老人队,徒步从樟木走到珠峰来(大约300多公里,据说老人们在坎坷而满是石头的大山里走了七八天),见了珠峰高兴得像孩子似的。据说,攀登到珠峰顶峰年龄最大的是一位60岁的美国老人。而那支日本老人登山队,有个60多岁的老头儿也登到了7000米! 珠峰总联络官米玛次仁说:每年都有上千人来珠峰,而被笑谈为“最惜命”的广东人,每年来珠峰的就超过200人———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去登山的,也有来看山的。因为看山也是一种人生。 愿五个北大登山者的英灵安息,不再被人世间的指责纷扰。 彭则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