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2日,启孜峰突击营地,海拔5800米。 恍如做了一场梦,我终于到达了海拔5800米的C1营地。 早晨9点出发时,感觉有些发烧,而且有几位教练已送几位身体不适的山友下山了。在缺少足够教练的情况下,西藏登山队的领导再三要求我们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在犹豫,到底上还是不上?和我同住一顶帐篷的杨晓洁,高原反应比我还厉害,也决定上山。在山友的互相鼓励下,我也决定向人生的新高度迈进。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必须在雪线以上部分行进。穿上专用的冰靴和冰爪,两脚像绑了铅块一样沉甸甸的。即使迈出一小步也异常辛苦。以龟爬的速度,机械地踩着前人的脚印,这就是登山的真谛。 约走了一个多小时,一堵冰墙挡在面前。我是插翅也难飞啊!幸好,教练们已拉好路绳,借助路绳和上升器应能轻松越过这道屏障了吧!事实可没我想像得那么轻松:冰爪上积满的冰块根本没有让我有一个坚实的支撑,我左手死命地握紧上升器又使肌肉过度紧张,才爬上一半就精疲力竭了。抬头望着更为陡峭的上半段,我心情极度矛盾。真有骑虎难下之势。 这时突然听到后面大黄教练熟悉的声音:“张洁你能行,走八字步,右手放开上升器,放松一下。”按照教练的指导,我用力登上两步,发现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和疲惫了,一鼓作气之下,我终于登上了冰墙的顶端。好几个协作冲了上来扶着我并帮我解下行囊,让我坐在背囊上休息。望着脚下的冰墙,我从未感到自己和死亡离得这么近,一旦失足滑下去真难以想像结果如何。 此后又是一段长长的冰坡。接着又有一段绑有路绳的陡坡。有了上回的经验并且这段的难度也不是太大,我顺利地战胜了这些挑战。 终于卸下背囊可以舒舒服服地坐下来休息一下了。时间已是中午一点多了。拿出路粮,虽然馒头冻得成沙状难以下咽,我还是硬逼着自己向着茶水吞下去。此时体力是最重要的。一摸路粮袋中竟然还有一只苹果,不得不佩服组织者的用心周密。在海拔5600米的高原上吃苹果就好比在沙漠中的干渴者喝上一口水。经教练介绍越过我们前面的一段雪坡,就是C1营地了。我实在想不通,那近三四百米的雪坡为何如此难以逾越?我数了无数个100,人才刚走到山坡中央。继续数下去吧!反正多数了一个100,离C1营地就近了100步。就是在这种想法的支持下,我一步步地迈向C1营地。 和我一起协作的一个北京男孩在前面带路,我则在后面控制我们的步速。我们不再觉得是孤独的登山者,似乎能从彼此之间获得更多的能量和信心。远远地,我们看到帐篷的尖顶,它们是那么近,我只需狂奔几步就能到达似的。但步速一改变,马上就觉得体力消耗很快,欲速则不达,只能调整回原来的步伐。我的动作就好比是一个百岁老人拄着一根拐杖,吃力地向前迈进,让人有冲上去扶他一把的冲动。也就以这种步伐,我终于从5200米的ABC登上了C1营地。 吸取昨天的经验教训,我在伙房中狂喝了一通果珍,在这种状态下人极易脱水,需要大量的水来补充消耗的水分,不然就极易造成如我今天一早的低烧现象。自从前天一早离开大本营,我就没有刷过牙、洗过脸,脸部因为高原紫外线的灼伤已开始皲裂,双手也已开裂并伴有冻伤的红点。回到上海不仅要做脸,还得去做手才行呢。我再一次反省,为何要花钱吃这份苦呢?答案可能永远也找不到。那些来登上两三次的山友们,不断追求答案,但结果也如同我一般。也许这就是登山的迷人之处。你不用去搞明白什么,跟着感觉走就行了。(完)张洁 |